三皇子在荣府外守候着,相当焦躁。
他从先太子手中接过了监国重任,现在正做得风生水起。为难他的,却始终是太子等人遇刺的那一件悬案。
原本三皇子不用亲力亲为,但是他念着自己是掌管刑部、查案起家的,如果本职都做不好,如何能服众?
之前太子遇刺,尤其是贾放和水宪遇袭之事给京城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百姓们不知怎么得知那种会喷火的武器名叫“火铳”,于是京里人对付小儿夜啼都改成了:“再哭,再哭会有火铳来打你。”
可见这种恐怖的火器给百姓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三皇子只道是能解决这桩案子,便能稳住京中民心,证明自己比太子更强,将来便能名正言顺地接过那储君之位。他一念及此便执着无比。
贾放与水宪遇袭之后便莫名失踪,三皇子觉得一定有古怪,才会在收到贾放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到荣府来,要将贾放在荣府堵个正着,然后带去刑部堂上,让他好好拷问出。
谁知这荣府油盐不进,和上回一样,将三皇子挡在府外。门房说是要去通报,不久却将荣府世子贾赦带了出来。
三皇子一见到贾赦就回忆起鼻梁挨拳的酸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谁知这次贾赦却异常恭敬,拱手行礼之后方道:“三殿下,里面请。”一个字都没多说,直接请他进府。
三皇子心想:这回荣府终于认清了大势。贾放没病没灾,好端端地回了荣国府,不像上回荣国公那样受伤卧病——贾放有什么理由拒绝前往刑部大堂?
他当即也朝贾赦拱手道:“还是小公爷识时务。”
贾赦便笑了,笑得有点儿促狭。三皇子不管这些,大摇大摆地迈入荣府,直奔荣禧堂。在荣禧堂跟前他见到了贾放的身影,便春风得意地上前道:“子放,你无恙归来这真是太好了,本王一直在惦记着你,这不想请你……”
他的眼光扫及贾放身边一人,口中还没说出来的话就直接从中断绝。
三皇子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喊了一声:“父皇——”
他现在总算晓得为啥贾赦会冲他笑了。他家老子现在就在荣禧堂里等着他。
“老三,”皇帝陛下让他起来,“别总是这么多礼,都是一家子,跪来跪去地好没意思。”
三皇子依言起身,心头压力稍减。谁知皇帝陛下伸手招招,把贾放招来,对三皇子道:“你知道这位是什么人吗?”
三皇子上下牙齿有点儿打战,心里紧张:难道父皇打算让贾放的身份昭雪天下,公开他是皇家血脉的身份,让他拥有继承权,也来和自己争这太子之位?
“这位是苦主!”皇帝陛下轻轻拍着贾放的脊背说道,“而这一座宅院,乃是苦主的家。”
老皇帝对三皇子满脸的不待见,道:“你上苦主的家里来,却还撒泼耍横,将苦主当犯人般使唤,你要朕如何器重你,如何将这储君之位安心传给你?”
三皇子则一副诚心受教的模样,重新跪下,头点地连连磕了十几个响头,高声道:“儿臣谢父皇指点——”
贾放在一旁见看着三皇子那额头一点点地红肿起来,心里难免感慨万千——大家都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连老皇帝也看不下去了,冷淡地道:“起来吧!老三,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就在这里问贾放。”
三皇子二话不说爬起身,冲贾放一礼行下:“子放助我!”
贾放也连忙还礼,礼毕仔细看那三皇子的眼神里,终究是有一点点的怨意。
“子放,此案事关重大,你觉得有何线索可查的?”三皇子怨归怨,在父皇面前,依旧老老实实地请教公事。
“此案的关键,在于那两枚火铳……”贾放向三皇子比划了那日亲眼所见的火铳,“这么长,大概这般粗细……”
他向三皇子详细解说了火铳的特点,每次使用之后便需填充,否则便无法再用,而填充之前是擒住凶手的最好时机,只是需防凶徒身上佩有利器等等。
三皇子听得恍然大悟,便道:“如此便简单了。子放一言,实在是解我一两个月来的疑惑……”
其实他如果早些从这火器上着手,关闭城门,严禁携带类似物品的人出城,又或是在京城里搜查类似物品,悬赏邀人出首,此时恐怕早有线索了。这位三皇子,终究是胶柱鼓瑟,竟白花了那么多辰光,尽皆浪费在荣府门口了。
皇帝在一旁却依旧没有多少好脸色,寒声道:“可以了,你还是好好地回你的刑部,继续查案去。我与放儿还有话说。”
三皇子只得叩谢父皇,转身欲离去。冷不丁一直守在后面的贾赦笑着说了一句:“三殿下的消息真是灵通。我三弟昨晚刚到,荣府里知道的人都没几个,三殿下竟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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