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向外避了开去的话,那一袋钻石,非跌到海中去不可!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我只得先伸手,去抓那袋钻石,刚一抓到,右腕一阵剧痛,“拍”地一声,那柄手枪,已然落到了甲板上,只听得一阵“格格”之声,我连忙退开,定睛看时,只见那柄假枪,被他一踏一踩,已然碎成了片片!
海柳木的木质十分坚硬,可是那年轻人却轻而易举地将之踏成碎片,我心中不禁吃了一惊。那年轻人一见是假枪,也冷笑一声,抬起头,向我望了过来。我们相隔七八尺远近,互望了半晌,才听得他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我自然不肯道出姓名,因为我认定他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的集团在支持著,而这样一个集团,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付他们,无论如何无法讨好。
因之,我只是道:“你想知道了我的姓名,就好和你的党徒对付我么?”
当时,我绝未想到,那一句话,竞会引起他那么大的震动!
只见他面色一变,陡地道:“我的党徒?你究竟知道了甚么?”
话未讲完,只见他身形一矮,双掌翻飞,已然向我一连攻出了两掌--北太极门的掌法招式,变化本就极其精奇,而且,每一招的变化,随心意变化,颇具鬼神莫测之机。
那年轻人一连向我攻了几掌,掌风极其劲疾,我在接住那一袋钻石之际,身子曾向后退了一步,此际难以还手,只得一退再退,背心已然挨在栏杆之上,可是那年轻人的攻势,却越来越是凌厉,身形欺入,“砰”地一声,我肩头上已然中了一掌。
那一掌,正击在我的肩头,力道实是大得出奇,我向后一仰,半个身子已然出了栏杆!我心知一定要跌入大海之中了,对于那年轻人如此对付我,我心中当然气愤之极,就在我身子将要跌入海中之际,双腿交替踢出,足尖连钩,这乃是一式“铁腿鸳鸯钩”,将那年轻人的身子钩住,电光石火间,两人一齐跌进了大海之中。
在一艘行驶中的船跌入海中的经验,我至少已经有过十次以上。当我们两人,纠缠在一起,向海中跌下去的时候,实在是十分危险的,因为那和从船上跃下去完全不同。跌下去,如果离得船身太近的话,一被卷入船底,绝无幸理。
因此,我一觉出自己的身子已然离开了船身,双腿一松,就著下跌之势,猛地向前一窜,斜斜地向前,掠了出去。
而当我掠出之际,我可以觉出,那年轻人使了一式“旱地拔葱”,反向上跃起了四五尺来。可是,他仍未能回船上。
在那时候,我突然对那年轻人,生出了一丝怜惜之念!因为像他那样,直上直下,跌入海中,能够生还的机会,实是微小之极!
中国武术,在近三百年来,每下愈况,而甘凤池、吕四娘等八人之后,杰出的高手,已然不多见,晚清和民国初年之际,大刀王五、霍元甲、马永贞等人,固然名噪一时,但比诸甘凤池等人,却差了不知多少。
当然,三千年来的武术传统,并不是就此断绝了,而是身怀绝技的人物,大都不露真相,以致渐渐湮没了。再加上武侠小说的夸大,有些人竟认为中国的武术,全是小说家言!
那年轻人在武学上的造诣,已然到了颇高的程度,虽然他“行为不检”,但如果就此死去,倒也不免可惜。
因此,就在我将要跌入海中之际,纵声叫道:“快离开船身,越远越好!”
我一讲完,身子便没入了海水之中,一入水,也顾不得海水的寒冷,便向海底下,疾沉了下去,那年轻人有没有听从我的警告,我已然不得而知了。我伏在海水的深处,直到轮船经过时的暗流,传到了海底,我才浮了上来。
那艘轮船,已然离得我们远远,我知道呼救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在水中,我将那袋钻石,塞入大衣袋中,又脱去了大衣,以便手足灵活些,在海面飘流著,等待著天明之际,或许有水警轮或是渔船经过,那我就可以上岸了。这一夜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但尚幸未到天明,我已然飘到了一个小岛。
那小岛实在是小得可怜,我上了岸,忽然看到一缕烟,在两块大石之间冒起,我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个人,傍著一堆火,倚著大石,正在烤乾他身上的衣服,我一到,他便转过了头来。
我们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禁都“哈哈”一笑,那燃著了火,在烤乾衣服的,正是刚才我在轮船上所遇到的那个敌人!
我老实不客气地在火堆旁边,坐了下来,他也不和我说话,我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在火上烘乾一张白色的纸片,神情之间,显得极其严肃,但仍然流露著我初见他时的那种悲伤。
那张纸片是甚么呢?他一再将钻石抛入海中,为甚么对那样的一张纸片,却如此小心呢?
我一面自己问自己,一面用心打量他,只见他眉宇之间,英气勃勃,身子约有一九零公分上下,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他都是一个极其有为的年轻人。那时,我已然开始感到,自己对他的估计,或者是错了!
但是,他为甚么要将钻石抛入海中呢?这一个谜,我一定要解开它!
只见他静默了好一会,将那张白纸翻了过来。这时我才看清,那原来是一张照片,有如明信片大小的相片。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将那张相片,送到了我的面前。
我低下头去看时,只见那相片上,是一个西方少女。背景是一片麦田,麦浪衬著少女的发浪,显得那么和谐,那么悦目。
而那少女的眼神,一看便知道是极其多情的那种,和此际那年轻人的眼神,差不了多少。
“你的爱人?”我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对方点了点头。
“她死了?”我又问,当然是根据他此际忧伤的神情。但是他却摇了摇头。
我感到自己太冒昧了,向火堆靠近了些,不再言语。那年轻人忽然道:“你为甚么要提醒我?”我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你一定要知道么?”那年轻人道:“是。”
“那末,”我说,“就像我一定要设法,将你送到北太极门掌门人那里去,不令你再沉沦下去一样的道理!”
那年轻人突然扬起头来,“哈哈”一笑,神情之间,像是十分倨傲。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我已然看得出他的意思,是说我没有能力,将他擒住,交由北太极门的掌门人发落!“你笑甚么?”我明知故问。
“我笑?我笑你的口气好大!”他直言不讳,我喜欢这样的人,我从大衣口袋中,取出那一袋钻石来,搁在离火堆两丈开外的一块石头上,道:“那我们不妨试一试,看谁能抢到那袋钻石。”
他连眼角都不向那袋钻石转动一下,只是冷冷地道:“好,不妨试一试。”
我给他傲慢的态度,也撩得有一点恼怒。而且,久闻得人家说,北太极门,在太极拳、剑的功夫上,另有新的发展,不是掌门人嫡传弟子,并不外传,眼前这个人,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已至如此地步,当然一定是北太极门的嫡传弟子。
如果他是的话,看他此际的态度,毫不惊惶,难道北太极门的掌门人,也已然同流合污?真是如此的话,将来不免有冲突之日,何不在今日,先试一试北太极门的真实本领?我想了想,便道:“你听好了,我数到三,大家一齐发动!”他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仍是一派不在乎的神气,背对著那袋钻石。
我吸了一日气,数道:“一--二--三!”我自己数数字,当然要占一点便宜,一个“三”字才出口,一个箭步,我已然向那袋钻石掠去,而就在此际,只见他一个倒栽觔斗,凌空翻起,一阵轻风,竟然赶在我前面!我趁著他在我身旁掠过之际,突然一伸手,向他后肩抓了出去!
那一抓,乃是擒拿法中的背部麻筋抓法,以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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