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梦龙实实在在地感到,生活是打着滚儿往前走的,前不久发生的事在日后会略有不同地重来一遍。他与冀金鼎打交道的过程就是这样。他以前做过的事到现在又都以另一种态势重演了。
冀金鼎最初引起他注意的便是其精湛的赌技。正是他初次来聚友会馆,听此间人说那个“黑大个”捞走了几百,这才促使他去与他结识的。生活打了个滚儿,当他盘下了会馆并交冀金鼎经营后,头一件事便是到会馆,看看“黑大个”此番又有什么新的表演。
冀金鼎果真要在聚友会馆开斗蟀摊了。当卞梦龙不惹人注意地走入会馆时,他正给已沦为其门徒的吉顺等讲解这方面的大略。
冀金鼎唾沫横飞,一副至尊模样,指手画脚地说:“斗蟀双方议定斗会后,向账台缴存,然后各提瓦盆到司掭人处将蟀蟋转放于高约一尺的硬纸制成的斗盆中。司掭人区分双方蟋蟀后,即用蟋蟀草或鼠须签掭于蟋蟀脖子下,使它振翅大鸣,两根须子直竖不动。这时就用硬纸片将胜败两虫隔开,使初败虫休息三五分钟起用,再掭败出上前复斗。如对三次头,败虫不咬而逃,就算输了。倘若败虫再咬,反败为胜,名为‘反闸’。”
吉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问道:“那胜方如何呢?”
“胜方由司掭人在纸条上盖一个‘上’字红戳后,就等条向账台领回双方原缴约款,同时付摊方十分之一抽头。如果‘反闸’胜的就要付七分之二。”冀金鼎答道。
这位在侃侃而谈,真是拉起斗蟋摊了。卞梦龙掉头走了。但走归走,他仍离不开对冀金鼎的探防。
不能归结于巧合,过去,他曾在盼盼苑苦等过冀金鼎,并一直追着他和小凤姐进了一家首饰店,这事又重演了。这日清晨,他从小黛玉房中出来,见此二人手挽手出去,他不由跟上去,出门往东竟又追入了那家首饰店。
“你非要带我来买什么首饰呀?”小凤姐问冀金鼎,他却神秘地笑而不回答,走到柜台前把一张庄票拍上,对老者说:“这是二百五十大洋,买这个翡翠手镯。”
老者拿出手镯,冀金鼎从他手上一把抢过,看都不看,转身套到小凤姐手腕上,又歪着头欣赏那套着手镯的白皙的手腕,老者不解地向小凤姐递眼色,那意思是问是否又要诓这个人作保。小凤姐无奈地摇摇头。
冀金鼎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嘴蛀蚀斑驳的牙齿,“你用不着给小凤姐递眼神。这手镯不退,是我给她的定情物。”说着,微笑在他那潇洒得令人不敢接近的面孔上扩展开来,牵动了千百条明亮的笑纹,就像阳光在黑色的深水潭中闪耀一样。
老者惊异得咧了咧嘴,赔着干笑了两声。他脸上的笑纹又骤然消失了,神态庄重而严肃,双眸闪烁出充满灵感的光泽,向小凤姐伐伐眼。
就在那女人含羞地垂下头时,卞梦龙走出了门。
过去,他曾整日想过冀金鼎在赌场上能搞来多少钱,又会给小凤姐多少。现在,这件事又占据了他的身心,如同由噩梦连成的光怪陆离的彩带在头脑里回旋。
这日,他在街上信步遛着,吉顺架着鸟笼紧随其后。
“这两个多月来,老冀月月都给那个保人小凤姐开支吗?”他问。
吉顺抢上两步答道:“每月保人费五百。”
“小凤姐收到吗?”
“收了。有字据。”
“那好。把字据留好。”
“明白。”
“听说他俩快结婚了?”
“正在操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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