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惊得微微后退,“哦,哈罗,玛丽。你好,医生。”
“你在干什么呀?”我问。
“卡特勒镇长害怕顽劣的孩子偷稻草人,或者引火烧它们。他希望我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派警员彻夜驻守。该死的,县里拨下来的预算有更好的去处,怎么能浪费在看守一堆烂草上!我刚才在拉扯扎稻草人的铁丝,我觉得足够牢靠了。谁也没法偷了稻草人逃跑,消防队有个彻夜值守的义务岗哨就在街对面。就算真有哪个稻草人受了损毁,镇长反正也已经让获胜者在家中做了复制品,有需要的话拿来补上就行了。”
我从来到北山镇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蓝思警长。他有些缺乏想象力,也比较固执,但这不代表他在此事上会犯错误。“听起来足够安全了。正如你所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
我和玛丽又走了一会儿,正巧看见杰西卡·布拉迪克站在她的女性稻草人面前。“哈罗,山姆医生!”她大声和我打招呼,“看过我的稻草人了吗?”
我们走到她身边。“够厉害的,杰西卡,”玛丽对她说,“大学今年怎么样?”
“挺好。”她答道。杰西卡很像她的父亲,尽管我不认为她日后会在镇议会任职。她的未来在波士顿或纽约,因为她的长相和个性都很适合大城市的生活。
“交男朋友了吗?”我问她,这是长者和年轻人谈话时的典型开场白。
“噢,没有特别认真的。大学里的男孩子都不太成熟。”
“这话我听过了。”我说道,然后和她告别。
那天晚上有庆祝新公园落成的音乐会,然后放了几个国庆节剩下来的冲天焰火。玛丽去参加读书会的活动了,因此我单独来听音乐会。会会老朋友,在诊所之外见见我的病人们,这委实令人愉快。
因为要放焰火,所以卡特勒镇长请塞斯·斯特恩开着救护车在一旁等候,以免发生什么事故。塞斯的救护车是镇上唯一的一辆。他受雇接送病人来往觐圣纪念医院,有传闻说他经常和兼职护士打情骂俏。有个叫麦奎尔的本地小伙子——大家都管他叫桑尼①,他经常跟塞斯上救护车,帮助塞斯抬担架。
①即Sonny,“小子”的意思。
麦奎尔这会儿也正站在NJL,用被尼古丁染黄了的手指夹着香烟抽个不停,懒洋洋地靠在救护车的车身上。他身材细长,亚麻色的头发总是耷拉着挡住眼睛。“塞斯,你好,”我说着走到他们身边,“小子,你好。”
桑尼咕哝着打了声招呼,两眼盯着走来走去的人群,塞斯·斯特恩还是一如既往的友善。“只要放焰火,道格·卡特勒总是要我守在旁边。要我说的话,这是浪费钞票。更该让消防车守着,而不是救护车。”
像是这样的场合,总是有几个义务消防员听候调遣。“厄利·温特斯在那儿,”我说道,“他是义务消防员。还有韦恩·布拉迪克及其妻子、女儿。”桑尼·麦奎尔听见这句话振奋了精神,跟着我们的视线望过去。他丢掉烟头,径直走向杰西卡-布拉迪克。我记了起来,他们两人是一起从高中毕业的。
“你觉得厄利的稻草人是最好的吗?”我问斯特恩。
“谁知道呢?又没有奖金。厄利做了个漂亮的老式稻草人。布拉迪克家的姑娘做了个女稻草人。”他边说边讪笑了两声。
“桑尼说不定很喜欢。”
塞斯嗤之以鼻:“桑尼能高中毕业就已经算是红运当头。他要是以为能勾搭上杰西卡-布拉迪克小姑娘,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年轻人都爱聊天。我往冷饮柜台前一坐,就能听到好些事。”
塞斯·斯特恩继续守在救护车旁,我穿过人群去找厄利·温特斯说话。他个头不高,但肌肉发达,长着一张风吹雨打的农夫脸。他夫人几年前死于一场拖拉机事故,他一个人坚持到了今天,缺人手的时候就从附近农场雇用,没有让生意荒废下来。“厄利,你的稻草人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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