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弦垂了垂眼睫,宋茗九成九是不愿意的,他从未和沈知弦提起过信物和归还宗主之位的事。
而依照记忆,原身也根本不知道前宗主和宋茗之间还有这么一个约定,甚至连信物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倒是很奇怪,这么重要的事,前宗主竟也不和原身说一声吗?
除此之外,更让沈知弦觉得怪异的是,原身自身的变化。
自那天病发之后,他又融合了一些记忆。
从那断续的记忆片段中,沈知弦才知道原身居然也有个小名儿,与他穿书前二次元的马甲一样,都叫岁见。不过这名字似乎是原身外出历练时才会用的,宗门里没几个人知道,连宋茗都不晓得。
——这可真是太巧了吧!
沈知弦压了压心底的怪诞感,继续沉思。
原身这般惊才绝艳意气风发的,怎么有了心疾之后立刻就一蹶不振变了个人呢,修炼上一落千里不说,性子也古怪起来,成日里阴晴不定,行事莫测。
也不是全然绝了希望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将个开朗磊落的少年郎磋磨成这个样子了?
沈知弦想得入神,发呆就发得久了。
晏瑾心里焦灼,既担忧沈知弦不回答,又畏惧听到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一时极为煎熬。
好在沈知弦想完了,也就回神了,感受到晏瑾的不安,他沉吟了一瞬,决定透露一点点,也算是安抚一下晏瑾:“那个幻影,你瞧见了?”
晏瑾精神一振,立刻回答:“看见了,那是……”
“是温宗主。宋茗之前一任的宗主。”
晏瑾这回愣了片刻才道:“也是……您的师尊?”
沈知弦颔首,点到即止,没再多说。
晏瑾好不容易得他松了口,自然是立刻追问:“温宗主……和您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起什么人?”
他的神情一改沉稳,有些急促和紧迫,一双眼紧紧地凝着沈知弦,眨也不眨。
他目光灼灼,沈知弦一时竟被望得一窒,差点儿就顺着对方的意把一切都说了出来,话到嘴边才一个激灵赶紧咽回去,抬手摸了摸鼻子,作若无其事状:“一些闲话,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话音刚落,就被晏瑾急促地打断了,“不是,一定不是。”他难得有这么急乱的神态,虽然瞬间过后他便冷静下来。
然而下一瞬晏瑾就一手撑在沈知弦身旁,上半身略略前倾,以一种极具压迫的姿势靠过来,一双黑瞳定定地望着沈知弦,周身气质一改平日的低调和沉稳,竟显得有些锐利和逼迫起来。
他笃定地问道:“他与师尊说了什么?”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晏瑾又欺身向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了许多,沈知弦被他视线逼得不自觉想向后退,奈何身在软榻,根本无处可退。
属于年轻男人强势而滚烫的气息一下将他整个人笼住,沈知弦甚至觉得对方的呼吸都尽数喷到了他的脸颊上,炙热而滚烫。
那一瞬间,他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他的小徒弟已经长大了。
当年那瘦巴巴才到他肩膀高、总是被同门使绊子欺负的小少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已经长成了仅仅只是靠近,就能让他感受到威胁和危险的男人了。
沈知弦忽然感觉心头一悸,这种感觉与心疾发作时的悸动不同,心疾发作前那种心悸只会让他感到痛苦和煎熬,而此时这种感觉却让他……
沈知弦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从小到大作文总是被拿来当范文的人,第一次尝到词穷的滋味。
他抬眼瞥见晏瑾还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当机立断地掏出杀手锏——眉头微蹙,侧头轻咳,就是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模样。
晏瑾果然很吃他这一套,气势瞬间收敛了许多,紧张地看着沈知弦:“师尊?您怎么了?”
沈知弦趁机推开他,揉了揉眉心,摆出倦倦的神色,“有些累……”
于是这个话题又算是被岔开了一次,晏瑾抿了抿唇,不敢再追问,强自忍耐下心中的焦虑,要扶沈知弦回屋:“天渐晚了,有些凉,师尊回屋罢。”
沈知弦不太情愿,屋里闷,他喜欢在外头吹吹凉风。可他最近几日装太过了,明明已经大好,却还要装着虚弱无比,惹得不明实情的晏瑾很担忧,怕他着凉,执意要扶他回去。
沈知弦于是闭眼装睡,一动不动,不理他。
晏瑾站在软榻边,沉默了片刻,忽然一躬身,一手穿过沈知弦的腿弯,一手揽过他的肩,就将他连人带被整个儿抱了起来!
沈知弦猝不及防被抱起,下意识就伸手环住晏瑾脖子,骤然睁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愣愣地看着晏瑾健步如飞地将他抱着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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