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霁简直匪夷所思:“我就非知道不可吗?”
“我也是好心,看你时至今日还这么信任他,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韩笑要是看到这段聊天记录,心里会怎么想?”
“她看不到的。”
“她到底在哪?”
“在一个不方便用手机的地方。”
银霁“腾”地从书桌前站起来。如果余弦就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把桌上的台灯拍碎在他脸上。
“车快到了吧?”紧接着,余弦发了这么一句,“你到我这来,什么都会明白的。”
“如果我不来,韩笑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啊,你这线上线下的避着我,那咱们只好用头条新闻来联系了。”
银霁一直觊觎韩笑手机里的史诗级梗图库,可这句话后面只是跟着三个黄脸惊讶emoji。而后,新换上彩虹蝴蝶结的贵宾犬“倏”地灰了下去。
正在此时,一串陌生号码也出现在页眉。银霁面无表情地接起来,对方的语气竟是有些恭敬:“请问是银霁小同学吗?我是来接你去参加小年夜晚宴的人。”
“哎哟,这种车怎么会开到我们家楼下?”爸爸的惊呼声穿透了房间门。
银霁走出去,透过窗户,看到一辆高大的军用越野车停在路边。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女兵,多半是个打靶场上的高手,一抬头就用目光攫获了挤在窗边的父女俩,笑着招了招手。
作为打手,余弦派不动这个级别的车,在他认识的人中,敖鹭知是最可能有这个资格的。可敖鹭知又怎么会帮着他干出这种龌龊事?八成是余弦是用另外的话术骗过了她,竟说动她邀请一个完全不熟的人去参加家族聚会……这样想也挺奇怪的,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电光石火间,银霁又想到一个人——韩笑的祖母。元皓牗说过,余弦是她亲自相中的孙女婿,韩笑的妈妈严琳阿姨再不满意,也只能搬出去消极躲避;一方面说明余弦这块牛皮糖轻易甩不掉,另一方面,看看这车都绿成啥样了,这位老太太的权势还真是不容小觑。
照这种思路,韩笑的人身安全基本是可以保证的,精神状态就不好说了。其实想到这里,银霁可以接着无视余弦的邀请,但通过他这逐渐过激的行为可以看出,躲是躲不掉的,越是逃避,他越要没完没了地骚扰下去,还不如遂了他的意,亲手去结束这一切——如果方式是结束他的生命,也没什么要紧。
此外,她还莫名有种预感:金端成的事,说不定也能在那个未知的晚宴上做个了断。当然,如果方式是了断她的生命,也没什么要紧,该来的总会来,早死早超生吧——这么一合计,“农历死”在小年夜,听着还怪吉利的。
“我认得这个车。”临行前,银霁故作轻松地安抚父母,“是韩笑家里的,就是上次来接我出去吃年饭的朋友,还记得吗?今天她在爷爷家过小年夜,无聊得很,所以让我过去陪她。”
“孩子看着挺接地气,结果家庭条件这么好呀?”爸爸惊讶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去了之后记得谨言慎行,千万别给人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是啊,人不可貌相,自以为只手遮天的金家人,都被她这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接连坑了好几次呢。
对方是带着挑衅来的,自己也应该抓取一个价值等同的动机——不难抓,除了几位限定的亲朋好友,胆敢耽误一个高中生写作业的,都得死!于是,除了把防身安眠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上车前,银霁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抽出了手。
***
车开进军区大院,绕过古朴的老楼栋,却是进入了一片新天地。余弦就在联排别墅区的哨站等着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竟是在擦拭钓鱼竿,见车来,高兴地挥了挥手。
女兵把银霁丢到这里,驾车离去。余弦迎上来,无视银霁警惕的表情,拉住她的手腕就往里走:“跟我来!”
走到一幢双层小楼的门廊上,银霁正想着韩笑祖母家真气派,余弦却是略过门铃,径直扫指纹开了门。
“请进请进,不用换鞋。”
室内铺了实木地板,满地杂乱地布着线,连通着墙边的音响设备,正中央摆着一架珍珠白色三角钢琴——与其说这是谁的家,倒不如说这是一间私人琴房。唯一让银霁眼熟的,是用作隔断的多肉墙,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小盆栽,余弦曾把它设为朋友圈背景,伴着一句矫情的简介:“我怀念的”。
银霁抬脚走进,木门在背后沉重地合上了。她的精神早已摆好战斗姿态,嘴上还要维持冷静:“你住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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