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笔画好,李谨行退开一点欣赏,皇帝在上方哈哈大笑,道:&ldo;叶真,待会儿跟太子一起赴宴,不许洗掉,让大家都看看栽赃太子是什么后果。&rdo;
叶真简直要哭,挣脱不开李谨行的桎梏,焦虑不安,直到内侍拿来一面锃亮的铜镜,她才看清,李谨行在她脸上画了一只小乌龟,笔法幼稚,毫无风骨,尾巴还勾了两个圈。
她目瞪口呆:&ldo;你!怎么能这样?&rdo;
李谨行道:&ldo;我怎么了。&rdo;她还敢怪他。
&ldo;这也太丑了。&rdo;叶真掩住脸。
李谨行看她一眼,有心气她,言不由衷道:&ldo;本来也不漂亮。&rdo;
叶真难以置信,坐起来质问:&ldo;你说什么?&rdo;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哗啦啦崩塌了,怎么可能有人说她不漂亮,骂她别的她都认,但是,在长安城里,连瞎子都知道她好看的名声。可以说她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人说起她时,会在漂亮前面加个否定的。在她看来,漂亮根本不是夸奖,就是描述事实而已。
&ldo;殿下你胡说什么,我要洗脸!&rdo;
&ldo;陛下都说了,你不许抗旨。&rdo;李谨行把笔扔给旁人,便寸步不离守着她,不准她擦脸。
叶真自觉无颜见人,直到皇帝走了,还躲起来不肯出门,坐在地上捂着脸喊:&ldo;殿下你气量狭小!&rdo;
&ldo;你刚才还夸我宽厚稳重。&rdo;
&ldo;我看错你了!中元宴文武百官、王亲贵族都在,我和我爹以后怎么见人,呜呜……&rdo;
李谨行玩得开心,到底对她心软,并没打算真的让她出洋相:&ldo;好了,既然陛下说你不准洗掉,待会儿我叫人找个面纱给你戴上,你跟着我走,不会有别人看见。&rdo;
叶真还哼哼唧唧心有不满,戴着面纱怎么吃东西,李谨行道:&ldo;你差点害死我。&rdo;
&ldo;我……你否认就好了呀,干嘛任由陛下骂。&rdo;叶真自知理亏,声音低下去,同时也好奇起来。
李谨行坐在她旁边,内侍都被她赶出去了,四下无人,他笑意慢慢变浅,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ldo;我也很累啊。&rdo;
叶真想想也是,能不累吗,他整天功课做的最多,要去太极殿听讼,要陪皇帝接待重臣,大到番邦外交,小到哪家侯府孙子满月,都要去露脸,晚上回宫,还要被老师和亲爹轮流劈头盖脸几通骂,太惨了。
不仅如此,在他们姓李的家里做太子,还是很危险的事。本朝太子许多都死于或者毁于政斗,能顺利登位的实在不多。
皇帝对李谨行寄予厚望,同时为了避免宫变,采取的是让他一枝独秀的策略,其他皇子跟他比起来简直是散养。不说别人,只看李明泽那个傻劲,就知道从来没挨过重话,想怎么逍遥便怎么逍遥。
如果李谨行是个性格细腻、顾影自怜的皇子,恐怕此时已经要崩溃。
他还没崩溃,只是偶尔有点脾气,叶真佩服之余,油然而生一种支持和拯救他的使命感,挺直腰身郑重承诺:&ldo;殿下,你要是累了就来找我,我帮你放松放松。只要别是把你拐进教坊,我想陛下不会罚我的。&rdo;
李谨行看她一眼,她越想越觉得不放心,接着煽动:&ldo;你可别顶撞陛下了,要是惹恼他,我作为你最亲近的侍读,也没好果子吃。殿下,你要珍惜我啊。&rdo;
谁知李谨行报复心起:&ldo;我哪儿有那么多工夫关心你。&rdo;
叶真顿时来气:&ldo;殿下,我是你这边的,三殿下整天找我玩,我都没理过他。&rdo;
&ldo;真的?&rdo;
叶真大力点头:&ldo;真的,他说送我金项链,亲手给我糊风筝,我都没答应过。&rdo;
虽然从小李谨行就能轻易得到其他皇子得不到的东西,但他还是很稀奇,有种古怪的满足感:&ldo;你为什么不理他?&rdo;
叶真顶着脸上的乌龟答:&ldo;因为我是殿下的人啊。&rdo;
&ldo;……&rdo;李谨行冷静想,十二岁的小女孩,应当是什么都不懂的。想了想,他心里滋生出一点不太光明的念头,几番犹豫,还是换上骗小孩的口吻说:&ldo;你如果要跟我一派,就不许跟他们几个来往,不许支持他们。&rdo;
叶真不以为意:&ldo;那当然啊。&rdo;
李谨行补偿道:&ldo;你想跟明泽玩,是可以的。&rdo;
叶真懵懵懂懂:&ldo;哦。&rdo;
李谨行郑重说:&ldo;你要永远支持我。&rdo;
叶真讨价还价:&ldo;我会啊,殿下也要永远偏心我、照顾我。&rdo;
&ldo;我不是简单的意思。&rdo;李谨行忽然靠近她,&ldo;不管什么时候,我对你都要是最重要的。&rdo;
&ldo;好,是,我不是答应好几遍了。&rdo;叶真拖着声音答,她觉得李谨行好烦人,怎么反反复复一句话说个不停。
李谨行心里也烦躁起来,他不管怎么遣词,都离想表达的意思差了一层,他想不通这种既甜又心痒的感觉,恨不得现在就看到他们的结局,看一眼叶真是不是始终在他身边。
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叶真脸上,叶真不明所以,以为他还不放心,接着恭维道:&ldo;殿下最好,其他人都比不上你。不要听陛下和先生们胡说,在我看来,殿下怎么样都是好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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