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这样煞有其事,非常有趣,随手画了一竖,告诉我,那是「一」。
我瞪了她很久,张开嘴,说,「一」。然后咯咯的笑,指着电话簿裡的数字,正
确无误的指点,喊「一」。
在我学会叫爸妈之前,我先学会了「一」。
这种天赋很折磨人,即使我看完了整本电话簿,家裡所有记载文字的纸片,还是
饿得难受。这种飢饿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炽热,学校的课本完全不能满足我,
每週末开来社区的「行动图书馆」就是我最重要的粮食来源。
当时开车的是个脸孔圆圆、下巴有几颗青春痘的社工姊姊。她后来私自借我很多
书,这是违反规定的,但她只把食指举在唇间,叫我别说。
她一直乐观、快活,充满勇气。没在贫民窟生活过,是不能了解那种生活的。我
家开早餐店,即使大部分的收入都拿去给帮派祈求平安,但在飢饿人群中,一家
充满食物的商店,就是一种严厉的刺激。
一年我们都得被打劫几次,大部分的时候,都因为帮派和警察的庇护下安全过关
,但依旧谨慎而小心的生活着。
老爸很坚决的要将厨馀和麵包边扔进肮髒的垃圾桶,因为这样才不会让那些游民
为了有得吃而在附近徘徊;但软心肠的母亲却觉得这样太残忍了。
他们常常为了这件事情吵架,老爸总是非常生气的说,「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哪
天没有麵包边,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宰了妳,只因为妳没办法供应了!」
这天,爸妈在吵架的时候,那位社工姊姊满面笑容的走进来,「麵包边怎么卖呀
?」
老爸整个怔住,上下打量这位衣着整齐、营养充足的社工姊姊,眼光又转到她的
名牌。
他沉默了一会儿,递出一大袋的麵包边,「一元。」
社工姊姊笑笑,从皮包裡拿出一块钱,「老闆,你真好心,谢谢。」
后来老爸都把麵包边放在冰箱裡,每个礼拜社工姊姊来,就将那重得几乎提不起
来的麵包边交给她带走。
当时我还小,不懂。现在我明白了。在城南,每个人都生活的很艰辛,连我劳苦
的爸妈也不例外。他们有他们的不得已和不忍,但他们也有他们小小而卑微的善
良。
社工姊姊也知道发放食物的危险吧?但她还是每週开着「行动图书馆」,并且将
麵包边发放给精神和肠胃同样飢饿的人群。
「我想成为那样的社工。」我跟柏人说,「一点点就好,只要有一点点改变就好
。」
那位社工姊姊,最少改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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