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花经历过上辈子的事儿,胃口早就变大了,上辈子远近的生产队哪个不知道她家的日子过得红火?咋这辈子福气都进家门了,还能泯然众人呢?
连福团吃着自己的的鸡蛋羹,小脸也蹙着,她总感觉,家里应该有更大的好事儿,她也该是远近闻名的福星的。
年春花阴沉着脸,媳妇们不敢在她面前多待,担心一会儿被责骂,赶紧收拾东西叫上男人出去上工。
年春花左思右想,盘算上了主意,这可是第三天了。
今天过后,那些已经得病的鸡要是再没有起色,队里的鸡就要被扑杀。钟大夫再有本事,可这鸡瘟,放在全国都是预防大于治疗的病,他也束手无策。
年春花可不想自己家的鸡被扑杀,上辈子,也是福团找到了神奇植物,救了全队人的鸡,从此得了全队人的尊敬。
在小一辈中,福团的面子可就是最大的。哪怕是哪家办事,大家一起吃饭,福团小小一个人,都坐在长辈才能坐的地方,别提多得意。
至于陈容芳家那两个瘟鸡崽子,真是提起来都没脸。
年春花给福团吹了吹滚烫的鸡蛋羹:“福团,咱们队上的鸡瘟,真是太严重了。”她给福团挖了一勺嫩黄的鸡蛋羹,递到她的嘴边:“要是鸡瘟治不好,今年交不出统购鸡,今年这个年就惨淡了。”
福团幸福地吞咽鸡蛋羹,同时若有所思。
福团懂的,奶奶知道她有福气,奶奶肯定是在点醒她什么。
福团奶声奶气道:“奶奶,鸡瘟会好的,奶奶不要担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福团年春花有盘算的时候,队里人也没闲着,各时段病症不同的鸡都被分开喂养着,鸡腿上绑着各色的小带子,都是从烂衣服上剪下来的。
蓝色的是陈容芳家的鸡,米色的是宋二婶家的鸡,花婶最挂心她剩下的下蛋老母鸡和大公鸡,狠狠心将自己的一件红底黄花衣服给撕了一些细带下来,给自家的鸡系上,讨个红红火火的好彩头。
以往最喜欢串门子、聊天的花婶儿这几天也不聊天,也不和人拌嘴了,天天泼水清洗鸡的用具,用锄头挖出大坑,把病鸡鸡粪深深埋进去,免得泄露导致感染更多的鸡。
陈容芳、宋二婶等人也没闲着,用消毒剂给全身消毒后,去把病鸡抱起来,在病鸡眼角滴药水。
连白佳慧也在。
白佳慧的头用纱布包了,却还是不爱说话,宋二婶几次三番提醒她:“佳慧,你家的鸡又没在这里,你跟着我们在这儿弄,我怕你婆婆又骂你。”
白佳慧细声细气地说:“不怕。”
可问她要怎么应对时,白佳慧就像一截枯木似的人,好似精气神都被挖空了,什么也不说。
陈容芳清楚年春花折磨人的那套,白佳慧经历的种种确实磨人。
白佳慧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觉得让福团去喂鸡、预防鸡瘟的事情离谱,反对了这个事儿吗?偏偏,看似离谱的事儿好像还真能成真,倒显得讲理的人小肚鸡肠,连起夜都能撞破了头。
这般偏颇的“福气”,实在可怖。
陈容芳经历这么多事儿,心底渐渐寒意浸浸,觉得福团确实有些说不出的邪门,但是不好说一个孩子的闲话,她不是一个喜欢说无根无据的话的人,有了什么猜测也只是憋在心里。
陈容芳道:“让佳慧静静吧,她现在的状态要是回家,又要被骂了。”
宋二婶也叹口气,不再说话,只随着白佳慧忙碌。
楚枫楚深领着三妮一起清理出能用的药材,三妮是小名,她叫做楚梨,是个文静的姑娘,才六岁。
楚梨一直紧紧低着头,谁都不敢看。
楚枫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野石榴,用力分成两半递给楚梨:“这是我和哥哥找到的野石榴,甜得很,给你吃。”
楚梨却不敢接过来,楚枫继续递,实在无法推却了,楚梨才声如蚊讷:“我不吃,我没福。”
楚枫噙在嘴角的笑意顿时淡去。
楚梨这个模样,就是福气文里女配的模样。在年春花家,大的肉要给福团吃,因为福团有福。鸡蛋要或明或暗地给福团吃,因为福团有福。
如果有馋嘴的孩子想要吃一点好吃的,就会被年春花重重拧一下耳朵:“你吃?你要有这么大的福气,我也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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