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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四十英尺,宽三十英尺,高四十二英尺。拱顶上和墙上画着路易十四打胜德国,荷兰,西班牙的情形,画着他是诸国的领袖,画着他是艺术与科学的广大教主。近十几年来成为世界祸根的那和约便是一九一九年六月二十八那一天在这座厅里签的字。宫旁一座大园子,也是路易十四手里布置起来的。看不到头的两行树,有万千的气象。有湖,有花园,有喷水。花园一畦一个花样,小松树一律修剪成圆锥形,集法国式花园之大成。喷水大约有四十多处,或铜雕,或石雕,处处都别出心裁,也是集大成。每年五月到九月,每月第一星期日,和别的节日,都有大水法。从下午四点起,到处银花飞舞,雾气沾人,衬着那齐斩斩的树,软茸茸的草,觉得立着看,走着看,不拘怎么看总成。海龙王喷水池,规模特别大;得等五点半钟大水法停后,让它单独来二十分钟。有时晚上大放花炮,就在这里。各色的电彩照耀着一道道喷水。花炮在喷水之间放上去,也是一道道的;同时放许多,便氤氲起一团雾。这时候电光换彩,红的忽然变蓝的,蓝的忽然变白的,真真是一眨眼。

卢梭园在爱尔莽浓镇(Ermenonville),巴黎的东北;要坐一点钟火车,走两点钟的路。这是道地乡下,来的人不多。园子空旷得很,有种荒味。大树,怒草,小湖,清风,和中国的郊野差不多,真自然得不可言。湖里有个白杨洲,种着一排白杨树,卢梭坟就在那小洲上。日内瓦的卢梭洲在仿这个;可是上海式的街市旁来那么个洲子,总有些不伦不类。

一九三一年夏天,〃殖民地博览会〃开在巴黎之东的万散园(Vincennes)里。那时每日人山人海。会中建筑都仿各地的式样,充满了异域的趣味。安南庙七塔参差,峥嵘肃穆,最为出色。这些都是用某种轻便材料造的,去年都拆了。各建筑中陈列着各处的出产,以及民俗。晚上人更多,来看灯光与喷水。每条路一种灯,都是立体派的图样。喷水有四五处,也是新图样;有一处叫〃仙人球〃喷水,就以仙人球做底样,野拙得好玩儿。这些自然都用电彩。还有一处水桥,河两岸各喷出十来道水,凑在一块儿,恰好是一座弧形的桥,教人想着走上一个水晶的世界去。

1933年6月30日作。

(原载1933年9月1日《中学生》第37号)

西行通讯

圣陶兄:

我等八月二十二日由北平动身,二十四日到哈尔滨。这至少是个有趣的地方,请听我说哈尔滨的印象。

这里分道里,道外,南岗,马家沟四部分。马家沟是新辟的市区,姑不论。南岗是住宅区,据说建筑别有风味;可惜我们去时,在没月亮的晚上。道外是中国式的市街,我们只走过十分钟。我所知的哈尔滨,是哈尔滨的道里,我们住的地方。

道里纯粹不是中国味儿。街上满眼是俄国人,走着的,坐着的;女人比那儿似乎都要多些。据说道里俄国人也只十几万;中国人有三十几万,但俄国人大约喜欢出街,所以便觉满街都是了。你黄昏后在中国大街上走(或在南岗秋林洋行前面走),瞧那拥拥挤挤的热闹劲儿。上海大马路等处入夜也闹攘攘的,但乱七八糟地各有目的,这儿却几乎满是逛街的。

这种忙里闲的光景,别处是没有的。

这里的外国人不像上海的英美人在中国人之上,可是也并不如有些人所想,在中国人之下。中国人算是不让他们欺负了,他们又怎会让中国人欺负呢?中国人不特别尊重他们,却是真的。他们的流品很杂,开大洋行小买卖的固然多,驾着汽车沿街兜揽乘客的也不少,赤着脚爱淘气的顽童随处可见。这样倒能和中国人混在一起,没有什么隔阂了。也许因白俄们穷无所归,才得如此;但这现象比上海沈阳等中外杂居的地方使人舒服多了。在上海沈阳冷眼看着,是常要生气,常要担心的。

这里人大都会说俄国话,即使是卖扫帚的。他们又大都有些外国规矩,如应诺时的〃哼哼〃,及保持市街清洁之类。但他们并不矜持他们的俄国话和外国规矩,也没有卖弄的意思,只看做稀松平常,与别处的〃二毛子〃大不一样。他们的外国化是生活自然的趋势,而不是奢侈的装饰,是〃全民〃的,不是少数〃高等华人〃的。一个生客到此,能领受着多少异域的风味而不感着窒息似的;与洋大人治下的上海,新贵族消夏地的青岛,北戴河,宛然是两个世界。

但这里虽有很高的文明,却没有文化可言。待一两个礼拜,甚至一个月,大致不会教你腻味,再多可就要看什么人了。这里没有一月像样的书店,中国书外国书都很稀罕;有些大洋行的窗户里虽放着几本俄文书,想来也只是给商人们消闲的小说罢。最离奇的是这里市招上的中文,如〃你吉达〃,〃民娘九尔〃,〃阿立古闹如次〃等译音,不知出于何人之手。也难怪,中等教育,还在幼稚时期的,已是这里的最高教育了!这样算不算梁漱溟先生所说的整个欧化呢?我想是不能算的。哈尔滨和哈尔滨的白俄一样,这样下去,终于是非驴非马的畸形而已。虽在感着多少新鲜的意味的旅客的我,到底不能不作如此想。

这里虽是欧化的都会,但闲的处所竟有甚于北平的。大商店上午九点开到十二点,一点到三点休息;三点再开,五点便上门了。晚上呢,自然照例开电灯,让炫眼的窗饰点缀坦荡荡的街市。穿梭般的男女比白天多得多。俄国人,至少在哈尔滨的,像是与街有不解缘。在巴黎伦敦最热闹的路上,晚上逛街的似乎也只如此罢了。街两旁很多休息的长椅,并没有树荫遮着;许多俄国人就这么四无依傍地坐在那儿,有些竟是为了消遣来的。闲一些的街中间还有小花园,围以短短的栅栏,里面来回散步的不少。——你从此定可以想到,一个广大的公园,在哈尔滨是决少不了的。

这个现在叫做〃特市公园〃。大小仿佛北平的中山公园,但布置自然两样。里面有许多花坛,用各色的花拼成种种对称的图案;最有意思的是一处入口的两个草狮子。是蹲伏着的,满身碧油油的嫩草,比常见的狮子大些,神气自然极了。园内有小山,有曲水,有亭有桥;桥是外国式,以玲珑胜。水中可以划船,也还有些弯可转。这样便耐人寻味。又有茶座,电影场,电气马(上海大世界等处有)等。这里电影不分场,从某时至某时老是演着;当时颇以为奇,后来才知是外国办法。我们去的那天,正演《西游记》;不知别处会演些好片子否。这公园里也是晚上人多;据说俄国女人常爱成排地在园中走,排的长约等于路的阔,同时总有好两排走着,想来倒也很好看。特市公园外,警察告诉我们还有些小园子,不知性质如何。

这里的路都用石块筑成。有人说石头路尘土少些;至于不用柏油,也许因为冬天太冷,柏油不经冻之故。总之,尘土少是真的,从北平到这儿,想着尘土要多些,那知适得其反;在这儿街上走,从好些方面看,确是比北平舒服多了。因为路好,汽车也好。不止坐着平稳而已,又多!又贱!又快!满街是的,一扬手就来,和北平洋车一样。这儿洋车少而贵;几毛钱便可坐汽车,人多些便和洋车价相等。开车的俄国人居多,开得〃棒〃极了;拐弯,倒车,简直行所无事,还让你一点不担心。巴黎伦敦自然有高妙的车手,但车马填咽,显不出本领;街上的Taxi有时几乎像驴子似的。在这一点上,哈尔滨要强些。胡适之先生提倡〃汽车文明〃,这里我是第一次接触汽车文明了。上海汽车也许比这儿多,但太贵族了,没有多少意思。此地的马车也不少,也贱,和五年前南京的马车差不多,或者还要贱些。

这里还有一样便宜的东西,便是俄国菜。我们第一天在一天津馆吃面,以为便宜些;那知第二天吃俄国午餐,竟比天津馆好而便宜得多。去年暑假在上海,有人请吃〃俄国大菜〃,似乎那时很流行,大约也因为价廉物美吧。俄国菜分量多,便于点菜分食;比吃别国菜自由些;且油重,合于我们的口味。我们在街上见俄国女人的胫痴肥的多,后来在西伯利亚各站所见也如此;我们常说,这怕是菜里的油太重了吧。

最后我要说松花江,道里道外都在江南,那边叫江北。江中有一太阳岛,夏天人很多,往往有带了一家人去整日在上面的。岛上最好的玩意自然是游泳,其次许就算划船。我不大喜欢这地方,因为毫不整洁,走着不舒服。我们去的已不是时候,想下水洗浴,因未带衣服而罢。岛上有一个临时照相人。我和一位徐君同去,我们坐在小船上让他照一个相。岸边穿着游泳衣的俄国妇人孩子共四五人,跳跳跑跑地硬挤到我们船边,有的浸在水里,有的爬在船上,一同照在那张相里。这种天真烂漫,倒也有些教人感着温暖的。走方照相人,哈尔滨甚多,中国别的大都市里,似未见过;也是外国玩意儿。照得不会好,当时可取,足为纪念而已。从太阳岛划了小船上道外去。我是刚起手划船,在北平三海来过几回;最痛快是这回了。船夫管着方向,他的两桨老是伺候着我的。桨是洋式,长而匀称,支在小铁叉上,又稳,又灵活;桨片是薄薄的,弯弯的。江上又没有什么萍藻,显得宽畅之至。这样不吃力而得讨好,我们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第二天我们一伙儿便离开哈尔滨了。

此信八月三十一在西伯利亚车中动手写,直耽搁到今日才写毕。在时间上,不在篇幅上,要算得是一通太长的信了,一切请原谅罢!

弟自清,1931年10月8日,伦敦。

圣陶兄:

这一回说给你我们过西伯利亚的情形。

平常想到西伯利亚,眼前便仿佛一片莽莽的平原,黯淡的斜阳照着,或者凛冽的北风吹着,或者连天的冰雪盖着。相信这个印象一半从《勅勒歌》来,一半从翻译的小说来;我们火车中所见,却并不如此惊心动魄的——大概是夏天的缘故罢。荒凉诚然不错,但沿路没有童山,千里的青绿,倒将西伯利亚化作平常的郊野了。只到处点缀着木屋,是向所未见。我们在西伯利亚七日,有五天都下雨;在那牛毛细雨中,这些微微发亮的木屋是有一种特别的调子的。

头两天是晴天,第一天的落日真好看;只有那时候我们承认西伯利亚的伟大。平原渐渐苍茫起来,它的边际不像白天分明,似乎伸展到无穷尽的样子。只有西方一大片深深浅浅的金光,像是一个海。我们指点着,这些是岛屿;那些是船只,还在微风中动摇着呢。金光炫烂极了,这地上是没有的。勉强打个比喻,也许像熊熊的火焰吧,但火焰究竟太平凡了。那深深浅浅的调子,倒有些像名油画家的画板,浓一块淡一块的;虽不经意,而每一点一堆都可见他的精神,他的姿态。那时我们说起〃霞〃这个名字,觉得声调很响亮,恰是充满了光明似的。又说到〃晚霞〃;〃晚〃的声调带一些冥没的意味,便令人有〃已近黄昏〃之感。L君说英文中无与〃霞〃相当的字,只能叫做〃落日〃;若真如此,我们未免要为英国人怅惘了。

第二天傍晚过贝加尔湖;这是一个大大有名的湖,我所渴想一看的。记得郭沫若君的诗里说过苏武在贝加尔湖畔牧羊,真是美丽而悲凉的想象。在黯淡的暮色中过这个寂寞的湖,我不禁也怀古起来了。晚餐前我们忽见窗外很远的一片水;大家猜,别是贝加尔湖吧?晚餐完时,车已沿着湖边走了。向北望去,只见渺渺一白,想不出那边还有地方。这湖单调极了。似乎每一点都同样的平静,没有一个帆影,也没有一个鸟影。夜来了,这该是死之国吧?但我还是坐在窗前呆看。东边从何处起,我们没留意;现在也像西边一样,是无穷的白水。车行两点多钟,贝加尔湖依然在窗外;天是黑透了,我走进屋内,到底不知什么时候完的。

在欧亚两洲交界处,有一段路颇有些中国意境,绵延不断的青山与悠然流着的河水,在几里路中只随意曲了几曲。山高而峻,不见多少峰峦,如削成的一座大围屏。车在山下沿着河走;河岸也是高峻,水像突然掉下去似的。从山顶到河面,是整整齐齐的两叠;除曲了那几曲外,这几里路中都是整齐的。整齐虽已是西方的好处,但那高深却还近乎中国的山水诗或山水画。河中见一狭狭的小舟,一个人坐着缓缓地划桨,那船和人都是灰暗的颜色;这才真是中国画了。

车中一间屋睡四个人,而我们只有三个。上车时想着能老占着一间屋就好。但晚上便来了一个女人,像是做工的或种地的。她坦然睡了上铺;这在国内是不会有的——我们不但是三个男人,并且是三个外国人!第二天她下车了,来的是三等车中唯一的绅士;他大概因为晚上我们出入拉门,扰他清梦,下一天搬到别屋里去。以后来的是兵,兵,兵!我们都说与兵有缘分呢。最后来了经济学博士,他的名字,我还记得,是约瑟,是玩纸牌时要按名记分,他告诉我们的。从前来者都只说俄国话,我们偶然也能答应一两个字;是从万国卧车公司的指南上学来,如〃不〃〃三个〃〃多少〃之类。〃不〃字用得最多,伴着的是一摇头。这自然干脆不过,但往往从此打断了谈话;到这地步,那一位大概不是站在门外窗口去看风景,便是闭上眼睡觉。这位约瑟君却不同,他除俄国话外,自己说还懂得法文;LH两位都懂法文,我们立刻觉得屋里更有意思起来了。

但约瑟君的法文却实在不够用,他只能说些单字。LH两位应付得很费力,可是他爱说话极了,老是支支节节地谈下去。他告诉我们,俄国报说汉口党人烧了美孚煤油公司;又问起好几个中国人的名字。难为他记得住这些名字!有一个下午,他拿了纸笔,画了地图,和我们议论天下大事。他说俄国从美国买机器,而卖粮食给它;中国从美国买粮食和日用品,白让它赚了钱去。他在地图上点了几点,写着,〃血!〃〃血!〃说中国只能将血滴给美国,没有别的。他似乎以为中国全然美国化了,这样东西也问〃亚美利加?〃那样也问〃亚美利加?〃甚至我送他一包香片,也问〃亚美利加?〃我们赶紧说〃中国〃,〃中国〃,才收下了。

他又问我们什么党。我们三个都不在党;他奇怪极了,指着胸道,〃我——博士——共产党!〃指在他身旁的朋友——也是经济学博士——道,〃他——博士——共产党!〃他喜欢喝酒,常和他的朋友上饭车去喝。也邀过我们两三次,总说,〃同志——啤酒,〃一面指着饭车那方面。我们都谢了。最后他似乎不大好意思,指点着道,〃我——布尔乔——你们——普罗利特利亚特!〃他又常指着他的衣服道,〃不好看——俄罗斯;〃指着我们的道,〃亚美利加!〃(两三天后在另一车上和一个十八岁的俄国工人谈话,一位高丽人给翻译。这是个天真烂漫的工人,他的衣服比我们粗糙多了,可是比我们贵多了。他露出羡慕的颜色,但我想起约瑟君的话,倒有些羡慕他们。)他是个和蔼的人,很帮我们的忙。快到莫斯科时,他一面剥着松子(沿路见俄国人吃松子的甚多,一粒粒地摘下来嗑着,似乎比嗑瓜子有意思),一面告诉我们他有妻有子,现在家里等着他呢。又指着远处,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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