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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开裆裤兄弟（第1页）

看着邓铛头离开的背影，王一隐隐感觉眼前这位邓紫七并不简单。虽然看上去外形粗犷，实则粗中有细，言简意赅，能直击要害。心念一动，问道：“罗阿公，邓铛头厨艺这么了得，当年阿公你是怎么请到的？”

罗掌柜捻着胡子，稍一沉吟：“我可没这个本事，邓铛头曾在成都府蜀王宴鼎俎大赛得过第三，只因相貌甚凶，且不善言辞，被燕王宫东家冷落。后经人介绍，王老爷，也就是你父亲专程去成都府燕王宫请他来的。”

“为何父亲要这么远去请铛头呢？”

“那时，蜀南春刚开业一年，大阿哥你也不过二岁，老爷忙于公务，老仆对酒楼又一窍不通，致使酒楼经营颇为窘迫。老仆还记得，邓铛头来到蜀南春已是第二年的新年，自他来了之后，蜀南春生意一日胜过一日，一晃已有十五年光景，我们在富顺监就辉煌了十三年。”

王一点点头，喝了口茶：“我昨晚听说近两年生意不理想，是因为湖对面有了家强硬的对手？”

罗掌柜叹了口气：“哎，是的，大阿哥，我们技不如人。”

“哦？那我母亲的意见呢？”

“夫人曾言：盖明者远见于未萌，而知者避危于无形。让我等谨守本分，守心即可。”

停了许久，罗掌柜才接着说：“夫人原等大阿哥祭拜完父亲后，准备卖掉蜀南春，同回汴京。昨夜念老仆与邓铛头赤诚，许五日后，端五墨池龙舟绮食会，若拔头筹则留，反之则弃。”因触及到了心事，罗掌柜眼眶微微泛红。

王一敷衍着罗掌柜：“噢。没事儿，邓铛头厨艺不凡，端五那日定能独占鳌头。”毕竟他从现世而来，蜀南春及众人对王一而言，仍是另一个时空。事不关己，自然心无挂碍，唯一例外是何夫人。

忽听门外马踏銮铃，由远及近，及至门口，腾起三尺烟尘。

伴随着十数声马嘶，混着门口小厮的声音：“哎呦。是张三郎、杨衙内，数日不见，愈发精神了，今天簪的花可真漂亮，更显得神采夺目。”

“滚开。”

“哎，好的。几位官人，今天不巧，小店满座了。哎，哎，哎”

“滚！”

“王一，快滚出来。”

“一郎，睡醒了没有？哈哈哈哈……”

王一探头一看，见两人一马当先，已大步流星走进大门，身后跟着五、六个闲汉。门外，两个酒楼小厮正手忙脚乱的帮着他们牵马。

“他们是？”王一转头望向罗掌柜。

罗掌柜低声说：“鹰钩鼻的叫张斐，泸州骑鲸馆的少东家。胖子叫杨梓，他父亲是富顺监的知监杨之泰，都是潼川府路的世家，你们从小一起玩的。”

言毕，起身笑迎上前：“呵呵，两位小官人吉祥，诸位贵客可好？”

“哟，是罗掌柜。好，来得正好。我且问你，王一可在店内？”当先那人草草向罗掌柜叉手行了个礼。

罗掌柜一向外走，王一早已起身，转过隔扇，立于花园廊影暗处，背着手，透过格栅，隔着案几上芍药花影，欣赏起眼前这几个不速之客的表演。

正向罗掌柜行礼那人，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鬓角簪着几朵红蔷薇，脸庞瘦削却又棱角分明，颧骨较高，鼻挺如刀，鼻头似鹰钩，手指修长。见他松松的扎个垂脚幞头，穿件提花暗纹姜黄色丝绸凉衫，腰间挂了一把弹弓，足蹬乌皮靴，一根马鞭在两手之间垂下。

王一心底赞了一句：“这鹰钩鼻子张斐，长得还挺周正。”

罗掌柜也叉手还礼：“回三郎君，我大阿哥刚梳洗毕，尚未用饭。”

“正好，我也未吃饭，正好一起。是吧，老二？”

“哈哈，正当如此。”一尊肉弥勒挤了过来，恰好被张斐挡住，看不清装束。

见他朝罗掌柜行了一礼：“我兄弟旧雨重逢，恰遇一郎哥大喜，更听闻荣升上舍生，功名也在股掌之间，人间四般赏心事，阿哥独占其三。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今日定要与哥哥得欢作乐，做个快活神仙。”

“正是，正是。二郎说的极是。哎，罗掌柜，快叫一郎来，一起喝酒。”

“哎哎，这就去，这就去。”罗掌柜叫住一路过的行菜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点点头，倒拎托盘，往后厨疾步而去。

两人说笑着坐到刚才的玫瑰椅上。

王一这才看清那杨衙内的脸，细皮嫩肉，白皙光滑，脸型圆润，眉如远山，唇薄齿白，眼睛不大却亮如朗星。头戴一顶东坡巾，额角簪了一串石榴花，茶白色凉衫外罩了一件蟹壳青色的蜀锦褙子，腰间悬着萱草香袋，一幅少年老成、富态和善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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