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过半,正是夜色四起时。
叶囿鱼坐在客房的飘窗旁,漫无目的地注视远方。
今天这番话,叶父大约早就想说了。
奈何他和炮灰攻的关系每况愈下,每次交流都跟打仗似的,气急时恨不得把最伤人的话扎进对方心口。
叶囿鱼能感觉到,叶父寄予炮灰攻的希冀。
叶父希望看到炮灰攻不被性别束缚,放下对自己的偏见走出泥潭。
但他不是炮灰攻。
他能够以叶囿鱼的躯壳回应这份希冀,却没办法代替炮灰攻回应这份希冀。
挥之不去的压抑堆积在胸口,叶囿鱼有些喘不过气。
他扫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淅沥的水声没有间断过,他不知道邬遇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但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和邬遇说说话。
叶囿鱼走到浴室外站定。
温热的水汽地顺着门的风口打在他脚踝处,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湿润触感。
“我有些难受。”
叶囿鱼声音不大,比起倾诉,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低语混杂在水声里,轻易就被覆盖过去。
叶囿鱼又等了一会儿,目光游移在浴室的门上,水声吵得他心烦,却也给了他底气。
试探性地,他大着胆子喊了句“哥哥”。
浴室里,邬遇意料之内地没有反应。
心里的情绪像是开了个奇怪的口子。
叶囿鱼顺势倚靠在门边,小声地吐露着心事:“哥哥,我难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浴室里水声骤停。
叶囿鱼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周遭的一切都蓦地安静下来,浴室里外似乎在这一秒陷入同步的死寂。
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视线却没敢从浴室门上挪开。短短几秒,生生熬得像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恍惚间,他听见了此起彼伏,重叠着的心跳声。
咔嗒一声,浴室门倏地打开。
扑面而来的水汽顺着他的脖颈四散开来,将他脸侧不正常的热度一并带走,余下些许凉意。
叶囿鱼缓了一两秒,才看清水汽之后,穿着整齐的邬遇。
他身上依旧穿着蓝白校服,看不出换洗的痕迹。
“柚柚。”
邬遇问:“你闻得到自己的信息素吗?”
叶囿鱼被问得一愣。
他的脑袋乱成一团,种种思绪交织在一起。
邬遇的话在他杂乱的思绪上又打了个死结。
他强迫自己捋清思路,顺着邬遇的话往下思考。
他能闻到他人的信息素,却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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